技術恐懼症
「譴責的目光足以令人更加憂慮」

德國對於新創科技初創企業的投資比美國少,這是否意味著我們比較不相信新技術?

法特先生,長期以來,引進新技術往往也伴隨著害怕改變,以及擔心恐怕引起一些後果,截至目前為止已研發出來的顛覆性技術,譬如凸版印刷或者蒸氣機,其中的電腦技術能否憑藉其人工智慧 – 也就是有潛力自行繼續發展的機器,而取得一種特殊地位?

機器學習的過程從細節關之並不引人矚目 – 但它同時也是一種令人印象深刻的技術,我們的先人在八十年前想都不敢想會有這樣的東西,一樁樁神話因而產生,其中有駭人的故事,也有充滿希望的說法。諸如:人工智慧比任何一個人更擅長透過氣候災難掌控我們星球,或者:人工智慧將變得獨立自主,然後把我們全部的人驅逐出星球。我們看看書架上的科幻小說或者電影,就能理解,它們早就在那裏了,而不是昨天才冒出來的。至少從《科學怪人》那本奇幻小說,以及早期電影院放映過的「大都會」(Metropolis, 1927年首映之德國科幻默片)以來,都找得到類似東西的影子。

這些擔憂有沒有道理:科學怪人不久後就會變成真的?

能夠自行重新組態的機器,我們身邊觸目皆是,會不會使得我們突然間要和聰明、擬人的人形機器人打交道?不會。我們現在擁有的機器,使用時不需要其他協助,就會一直轉換接頭。又譬如,我們有無須專家在場,就能執行一系列測量任務的機器。我們的技術已經具有恰到好處的適應力了,不多也不少。

但是,對門外漢而言,這些機器發展得愈來愈像黑箱(只知輸出輸入關係而不識內部結構的系統或設備):不懂的人再也無法想像它們究竟如何發揮功能。使用這些技術,會不會導致失去社會控制?在此我想到犯罪防治,根據基礎數據的計算法預測出未來的犯罪行為,並且為警察預防性的出任務辯護的例子?

犯罪防治是一種嘗試,以便建立主要植基於數據的預測工具,其背後則是人們如何犯下罪行的模式,或者,住在哪一區的人,用甚麼手法和方式犯下那些罪行。這些特徵可以幫助機器的設計人定出假設,同時說明理由。這些假設可以列成清單,然後,如果可以將之清楚呈現的話,在社會學工具的協助之下,一個一個檢查。當然,這是一項極其繁瑣的工作。
克里斯揚・法特在德國科學基金會(Deutsche Forschungsgemeinschaft)的特殊研究部門「 物質文本文化」(Materiale Textkulturen)上班,並擔任不同初創企業的科學顧問。他在海德堡研究亞倫・圖靈(Alan Turing, 英國數學家、電算機先驅)以及哲學領域的人工智慧而獲得博士學位。 克里斯揚・法特在德國科學基金會(Deutsche Forschungsgemeinschaft)的特殊研究部門「 物質文本文化」(Materiale Textkulturen)上班,並擔任不同初創企業的科學顧問。他在海德堡研究亞倫・圖靈(Alan Turing, 英國數學家、電算機先驅)以及哲學領域的人工智慧而獲得博士學位。 | 照片:© Ute von Figura,海德堡 這方面我們德國的表現如何 – 有人從事這種工作嗎? 

我們德國有一個積極得不得了,又非常認真的協會在研究這些問題:混沌計算機俱樂部(CCC,歐洲最大的駭客協會)。這個協會在每一個聯邦政府的相關專家委員會中都有代表,而且聯邦議會聽證會現在也會聽取他們的意見。

但混沌計算機俱樂部常常警告我們不要濫用新技術,還有新技術可能帶來哪些風險。

譴責的目光並不等於宣告完蛋了,亦非透露著悲觀厭世 – 卻足以令人更加憂慮。

初創企業在今日被視為新創技術發展的保證,德國的初創企業景象若與矽谷相比,卻是小心謹慎得多,我們德國人面對新技術時,是否較為遲疑?

主要是我們的經濟結構不一樣,德國以種子基金為主要投資的避險基金並不特別多,這種基金的專門用途是,譬如提供十家初創企業資金,若其中一家的獲利夠多,所有其餘的投資便攤提了。德國的儲蓄銀行與國民銀行就是新型交易最早的典型投資者,因為這些銀行多多少少要管理共同經濟體的資金,所以是很謹慎的生意夥伴,不會輕易投資任何項目。

所以,這其實是一個結構性的問題。

此外,有可能發生變化的是:有些大學看見了這個缺口,現在透過大學內部的育成中心自行進行投資,在從有想法到規劃的第一階段內提供資金。這種贊助的門檻非常低:育成中心提供一個房間、一個互聯網線路、一個郵政信箱。再者,由於公共贊助或者捐款,德國有許多駭客空間,任何對當代頂尖技術有興趣的門外漢皆可使用,例如無人機或3D-列表機;而且隨著駭客空間擴增,共同工作空間也愈來愈多。譬如在達姆城的駭客空間四周就蓋起了Lab3和Hub31多間辦公室,專供建立第一階段的初創企業使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