焦點：數讀
“打字機”的回歸

覆蓋多語種、寫作神速：新聞行業使用可自行撰寫文章的軟體越來越普遍。這種所謂的機器人新聞寫作 （Roboterjournalismus）可減輕編輯部的工作負擔，但也可能取代部分工作崗位。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，軟體無法迅速“感受”喜怒哀樂和產 生情感共鳴。不過在不久的將來，它也許就比較能夠令人信服其模仿人類的心理活動。

大多數人看待機器人的心態大抵可以用一個詞來概括，那就是“矛盾”。一方面，人們很喜歡《星球大戰》系列電影裡的R2D2這樣可愛的機器人；另一方面，一 看到拍攝無名工業機器人正在默默工作的照片，人們往往就立刻想到裁員。這樣看來，機器人新聞寫作這個詞倒是恰如其分（儘管聽起來有點蠢），因為它表達的是 一種矛盾心理。

現在，軟體已經可以寫出中規中矩的新聞來：儘管它無法撰寫長篇報導、短評或記者評論，但對於足球比賽簡報或某檔股票走勢的新聞通訊等類型的文章，還 是遊刃有餘。這方面，軟體與人類記者相比，主要具有三大優點：一是速度——不到一秒鐘時間就可生成一篇文章；二是可以根據各種資料庫準確地調整和修改報導 涵蓋的內容；三是機器人記者可以同時將一篇文章寫成多個語種的版本。

編入程式的知識

德國軟體公司艾獅瑪（aexea）就是以這種會寫作的軟體為賣點，它聲稱開發出的軟體目前已掌握了11種語言——其中還包括普通話。這家企業位於斯 圖加特，靠廣告業起家，它推出的寫作軟體最初也是源於廣告：研發這些軟體，是為了幫旅遊網站自動生成度假屋的目錄說明，並且包含多個語種。這樣一來，潛在 的顧客看到的就不再是冷冰冰的表格資料，而是略微有些變化的說明文字。優點還不止於此：像谷歌這樣的搜尋引擎網站也歡迎有個性化的產品說明介紹，產品的排 位因此得以在搜索結果中比較靠前。

現在，這種自動寫作的前提條件是必須梳理好基本資訊（例如列成一張表格），從而使機器可以讀取這些資訊。另外，還必須有明確的規則規定如何評判某項 結果或某個過程。這就是為什麼機器人非常適合用來撰寫體育新聞的原因。這類新聞常常需要數數——例如運動員奔跑了多少米，成功傳球有多少次等等。而且它還 有明確的規則體系。如果能把規則轉化為邏輯演算法，使軟體能夠判斷好壞對錯等，就可以由此生成一篇文章。軟體在寫作時，需要用到在程式中編寫好的關於語法 和正字法的知識，還可以用到短語庫，以便寫出富於變化的文章來。近年來，業界正在大力研究這種語義學軟體，即所謂的“自然語言”程式（natural language）。這種程式能夠“理解”人類語言的語義關聯，並將其複述出來。也就是說，這類軟體通過讀取資料庫，不僅可以知道橡樹是一種樹木，還能得 知這種樹木在森林中很常見，除了冬天外樹上都有葉子。

對細膩情感的敏銳感知

在“自然語言”研究方面，人們不斷取得了進步；事實要作為資料而存在的必要性正在不斷減弱——在可預見的將來，“人工智慧”幾乎可以毫無差錯地從未 經梳理的資料來源中獲取相關資訊：這些來源可以是文章、照片、視頻、音訊等。但是，在許多領域，機器人仍然無法取代記者和某些作者：例如，短時間內，人們 應該不會在副刊中讀到自動生成的戲劇評論。在那些需要有移情能力、幽默細胞和對細膩情感有敏銳嗅覺的地方，在那些無法用數字來把握和表達事件程序的地方， 人類仍將長時間佔據優勢。因此，也不會很快就出現機器人寫的長篇小說霸佔暢銷書排行榜的情況。

但從中長期來看，有軟體能夠很好地分析暢銷小說的語言和主題套路，從而模仿出至少可以一看的小說，也是有可能的。創作這樣一部人工合成的暢銷書的基 礎，是複雜的統計操作：例如字數、句子的長短變化、人名在文中出現的位置等。此外，還可以通過“情感分析”的方法分析亞馬遜和Goodreads等網站平 台上的書評和互動。這種小說也可以做成有聲書的形式。因為自動生成的合成語言的品質同樣在不斷提高：今後，廣播中也將出現機器人寫作的新聞。

真人還是機器？

亞歷山大·西伯特（Alexander Siebert）預言，到2020年，人們無法再分辨一篇文章究竟是人寫的還是機器寫的。西伯特是該專業領域的另一家德國公司雷夫雷斯科 （Retresco）的創始人。這家公司總部坐落於柏林，推出了一款“文本引擎”，現在已被足球門戶網站“足球之友”（FussiFreunde）採用。 老闆西伯特認為，自動寫作的一大優點在於，可以寫出個性化程度較高的新聞通訊：它可以準確地根據讀者的興趣愛好量身定制新聞。

在機器人新聞寫作領域，芝加哥叙事科学公司(Narrative Science)是與同樣來自美國的自動洞察公司（Automated Insights）齊名的、被視為標杆的企業。公司創始人之一的克利斯蒂安·哈蒙德（Kristian Hammond）預測了一項更大的進步。他認為，到2030年，90%的新聞都將直接由電腦生成。不過記者們並不需要由此而擔心自己的飯碗。因為機器寫作 的只是一些不值得投入人力勞動的簡單報導。

有一點可以肯定地作出預測：在數位時代，不久以後，新聞軟體至少可以達到普通助理的水準。它可以幫人類同事準備文章草稿，並承擔無聊的調查工作。不過，自動撰寫報導的發展趨勢會對新聞工作者的就業市場產生哪些影響，還需要另加探討。